1995年的时候,莞城的街道上能听见的到处都是口音极浓的莞式粤语。现在各种摩天的建筑、干净硬实的道路在那个时候还没个雏形。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盘旋在低密房舍上面的落叶榕。
王若柔的爱情就是从那年开始的,这是王若柔在十几年后才认可的。而在这之前,她觉得她的爱情,包括婚姻都是不存在的。王若柔与张子清的结婚照挂在客厅的墙上,仔细的客人每逢在细品碗里的茶时就能发现相片上两个人的表情,那表情极不自然。王若柔斜着肩,张子清侧着身,从照相机的镜头里来看,两个人的肩膀依靠着肩膀,而实际上,两个人离得极远。
王若柔觉得她应该在东莞发展下来,找一个值得去爱的人,在这份热土上迅速地茁壮地生存下来。当时的王若柔在一家刚创办的私企药店里做营业员,一个月800元的月薪。但,这比起北方的辛劳与日夜守在田埂上操守着农作物已经好过百倍。王若柔是从同店的本地姑娘阿芳嘴里听说张子清的,她说张子清有着如何的面貌,如何的身高,如何深陷的眼眶与高挺的鼻梁,如何在店里买上一包感冒药时看上王若柔的。王若柔特别信奉爱情的传说,那些唯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就是从买几斤苹果、抓几斤中药这样开始的。
1995年的夏天,莞城滚烫的水泥路面上,两个人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行走着,街角拐角处就是民政局,他们俩的名字将连同政府红色的印戳一起列在一张纸上。而这一切都与爱情的传说不靠边,王若柔清楚地知道,她之所以答应嫁给刚认识两个月的张子清,仅仅只是为了能留在东莞而已。
留在东莞,在1995年对于一个姑娘来说,是极赋有前瞻性和判断意识的。当时的同学或者亲友都纷纷选择在北京、上海这样的一线城市。而王若柔不觉得她具有前瞻或者明确的判断,如果非要找个理由,那盛夏时分妖娆在头顶的落叶榕算吗?王若柔曾经在孩提时代偶尔路过了一次东莞,那富有南粤特色的建筑与民风吸引了她,还有的就是深掩在绿树下的城镇。这一切,对于一个出身在西北整日面对山壑与丘陵的姑娘都是陌生的,那春天姹紫嫣红的木棉花,盛夏似乎永不败落的落叶榕,浓厚呜咽的粤语、神情淡漠依靠门槛的老妪,等等。
刚开始他们居住的房子是莞城政府对面的40多平的楼房。那是张子清单位分给刚结婚职工的。40平的房子并没有让两个新婚的人感到局限和狭隘,一切都被陌生的生活和突如其来的新鲜所代替。
日子如同流水一样的平淡,同样平淡的还有张子清的工作业绩。同龄的同事纷纷升迁调任,只有木讷憨厚的张子清仍然十年如一日地守在原有的职位上。这份坚守常常被领导在对他年末评语上形容成“优秀积极分子”。而这一切对于王若柔,只能具象为工资单上孤只单薄的数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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